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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已千年
发布时间：2011-06-14
一
年龄越大似乎变得越不淡定了，当然只是针对茶而已。
前些天听蓝天说“古茶公司”寄来了号称“邦崴千年古树茶王”，树龄达一千七百多年的邦崴古树茶，而且是“古茶公司”董事长杜春峄女士亲手制作的，心中那本就蠢蠢欲动的占有欲一下子决了堤。可惜只有十五克，但这已是“古茶公司”王钧总经理对我们“极乐茶友”的特别垂爱了，要等到我们茶友聚会的时候再来品尝。在千叮咛万嘱咐之下蓝天才勉强同意给我这过气的老会长留那么一点点。
长久以来对所谓的“千年古树茶”的理解都只是流于表面，或者说甚至根本就没有真正接触过，坊间那些自称的所谓千年，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啦！
于是乎这种不淡定的感觉一直延续着，也折磨着。
多云的天气对于喝新的生茶是再适合不过了。聚会的时候我竟然来晚了，但却来得巧了，由于对于千年古茶的憧憬渐渐的竟转化成了一种莫名的崇敬，且“境由心生”，觉得在喝茶之前要先放空自我的心扉，因此沐浴更衣才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每每茶友相聚总有如此之感，尤其是在老爷子的那幢老房子里，时空仿佛穿梭的更远了！
常常执着于是否该执着，便似当下，多日来对这千年古树茶的期盼，而今端坐当前又不免略带些许局促，竟导致无法好好地体会个中的韵味，只是浅显的觉得汤色柔美，香气迷人，加之众人争杯，细细品味的过程变得很短暂，深感遗憾。不过还好，事先总算做足了准备，也算是茶友抬爱，最终还是给我留了些许，偷笑之余赶紧打包回家期待独自享受的时刻！
二
前辈曾经告诉我，新茶不宜马上就喝，要适当存放后再喝可能感觉更好。我认可这个观点，不过要品尝新鲜的味道就没办法如此了。有时老是爱在这些无关轻重的细节上纠结，纠结于是否该纠结，人要是神经质到这种地步估计也是回天乏术了。
想是老天故意安排，拿到茶以后，几乎天天下雨，心情也不佳，也可能是上次品茶因为遗憾而留下了后遗症，面对这千年古茶是又敬又畏。身外之事不断，出差又出差，一晃过了一个多星期，反倒不大挂念而平静了不少。
三
睡个饱饱的懒觉，感觉神清气爽，许久未见的阳光又偷偷溜进了茶室，停在茶几上就像一只大白天窝在沙发上的小猫，懒洋洋的一动不动，雪白的看得人犯困，或许这就是我喜欢在午后喝茶的原因吧。
品鉴需要纯净，包括心灵。有没有那么玄我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认同，就是水一定要纯净，纯净的水可以保持茶的本质味道，而煮水的器具也要适当的讲究，不要以为品茶品的只是茶，茶之所以会形成一种文化不仅与其独特的本质有关，也与人对待茶的态度密不可分，万物皆有灵性，茶也不例外。曾经的径山茶宴东渡后有了日本的茶道精神，看似无情之物却能融入了人类的精神，可见绝非随随便便一片普通的树叶堪能比拟之。
习惯使用老铁壶来煮水，一来为了较好的保温效果，避免反复煮沸而把水煮老了，其次还为了柔化水质，使每一道茶都显得精神而温和。
水一开始烧，心就一下子平静了，大凡好茶者估计都会有此感受，只要是自己上手泡茶，总会在那瞬间变得专注。聆听铁壶内松涛微鸣，看着那来自千百年沧桑古树上落下的清晰条索竟然有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那一抹淡淡的柔绿，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怎样走过这千年的孤独和寂寞？
看惯了秦汉的风花雪月，吟遍了唐宋的诗歌曲赋，历史和文化的积淀蕴含于叶片上那每一丝细毫之间，轻柔而又厚重；当遥望驿路风沙，那是多少个春夏秋冬的守候！晨钟暮鼓中，那份永恒的期盼，期盼心有灵犀之人的回眸一顾，哀怨若孟冬里无力的细流，些许苦也些许甜，只为在这千百年后的某一个有阳光的午后与其相遇的刹那。
不敢说自己能心有灵犀，但面对这千年伊人不免感伤。李敖大师曾言：人与人相遇会失落，人与物相遇会惊喜，物与物相遇会感叹。而此时此刻我的心情绝非如此简单的三种心态便能概括。万般柔情涌上心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地相互凝望。
阳光悄悄的滑动意欲溜走，却被茶几上那把打算用来泡茶的银壶阻挡，光线极不情愿地在壶身上游走，投射出轻柔的光影扰乱了我的思绪，方才惊觉铁壶内烧的水早已鱼目蟹眼。
温壶、投茶、注水、出汤、烫杯。。。。。。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此中略有少许犹豫，欲回首却又不忍，平添几缕淡淡的叹息，叹息这千年的等候、感慨这千年的偶遇。
四
西方人喜欢用银器作餐具，据说能保持食物的鲜美味道。因此使用银壶烧水、泡茶估计也有一部分是出于此种原因。也有不少茶人认为用银壶泡茶可以突显茶的本质，令佳茗更似佳人。对此说法以前总是不以为然，而此时倒是无比希望。
茶汤落杯有声，在盏间荡起微微的涟漪，汤色通透而温润，于白瓷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淡定。氤氲袅然，清澈又迷蒙间仿佛有一对幽怨的双眸穿透千年的期待在柔弱的汤色中若隐若现，如诗如幻，吸引着我轻轻地靠近，贴近她，贴近她的双唇。淡淡的苦涩蕴含轻轻的香甜，似少女的泪花，饱含着千年的哀叹在唇齿间缓缓地晕散开来，令人不忍细品却又不愿浅尝辄止。
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更轻松一些，其实也是摆脱那股莫名的紧张，虽然只是很轻微的，甚至不易察觉，可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苍白的午后阳光也好像发觉了茶汤的柔美，透过明亮的玻璃茶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茶汤显得有点羞涩而抹上了一片红晕，注视着阳光的忘我，我似乎也有点忘我了，没有打搅他，彼此傻傻的互相注视着。
舌面上有一点厚厚的感觉，舌尖暗香，两边的轻涩下有淡淡的蜜味，那是相思的苦，是期待的涩，是相遇的甜。每一点每一滴落入心间都化作飘渺的茶气游遍全身，犹如醉酒，恍然间有清香扑面，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这道幽香飘飘然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或许仅仅是一个没有承若的承若，没有邂逅的邂逅，于恍若水墨渲染的秦砖汉瓦中，那一次次的回眸，一声声的怨叹都已随风而逝，化作一片片细腻的柔绿和无尽的相思。
五
一页古书、一盏素茶、一份情怀、一次偶遇，在一个有阳光的午后，竟是一次穿越千年的陶醉，而那亘古的清韵，回首间，不知如今的你可曾懂得？
（转载自黄药师新浪博客）
